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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朝陽

提起和美食相關(guān)的紀錄片我們能想到很多，呼之欲出的色香味誘惑，廚師刀勺下的游刃有余，廣袤土地上的八大菜系，街頭巷尾中的市井煙火……如蘇軾所說“百事常隨緣，飲食窮芳鮮”，食物的美味也總與生活的百味密不可分。

近日，由福建省廣播影視集團衛(wèi)視中心與騰訊視頻聯(lián)合出品的六集以“集市”為主題的野生大集紀錄片《趕集故事會》在東南衛(wèi)視、海峽衛(wèi)視、騰訊視頻首播，“熱氣騰騰”之下“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”。該片以攝像“陳鐵憨”的視角，帶領(lǐng)觀眾沉浸式感受集市上的煙火氣與人情味，從結(jié)構(gòu)、內(nèi)容甚至是拍攝手法上，都顛覆了觀眾對于非常規(guī)的紀錄片的固有認知，以一種全新的姿態(tài)探尋生活的真諦。

用破碎化對抗破碎化

一部“非常規(guī)”的紀錄片

對于傳統(tǒng)的紀錄片來說，通常會將導(dǎo)演的想法最大限度地隱匿于鏡頭之后，以確保拍攝事物的自然發(fā)生，讓記錄能夠真實進行，而《趕集故事會》卻將導(dǎo)演前置，讓攝像“陳鐵憨”舉著攝像機出現(xiàn)在鏡頭里，他流連于每個攤子前，輪番試吃、和攤主拉家常、與買家交流經(jīng)驗，引用一位觀眾的評價，“這種看似不太嚴謹?shù)臄z制方式，讓全片具備了一種旅游片才有的陪同感，讓我看著看著就帶入進去了?！薄囤s集故事會》總導(dǎo)演王圣志介紹說，這就是在模仿短視頻的拍攝手法，“用破碎化對抗破碎化，用破碎化成全破碎化，是我這幾年來一直在實踐的一個東西?！?/span>

以播出的第一集為例，在30分鐘的時長里，節(jié)目用五個短小精悍的故事片段，帶領(lǐng)觀眾認識了湯濃情更濃的“羊湯姐”、想“重返深?！钡慕饦岕~大哥、賣歪瓜的崔大哥、搗魚刺的小胖、想做“真心英雄”的耿總，每一個看似調(diào)侃的小標(biāo)題，講的既是美食滋味也是人生百味。在總導(dǎo)演王圣志看來，“集市就是一個攤子一個攤子的羅列著，當(dāng)這個攤子的故事正在發(fā)生，那個攤子的故事可能正在結(jié)束，即便這些故事沒有很大的戲劇性，也沒有完整的因果情節(jié)，它們?nèi)耘f值得被記錄，因為瞬間就是一切。”

所以，當(dāng)“羊湯姐”因為丈夫的表白而羞澀、賣歪瓜的崔大哥自賣自夸、本想蹭流量的耿總倒掏錢幫助聾啞攤主，還有老主顧頻繁光顧、買賣雙方討價還價、攤主抱怨自己賺不到錢……每一個真實發(fā)生的瞬間，都能帶給觀眾即時的驚喜，《趕集故事會》盡職記錄著當(dāng)下，隨機抓取著時間軸上的小段落，或許我們可以因新穎的拍攝手法將其定義為“非常規(guī)”紀錄片，卻很難否認它作為紀錄片的紀實性。

聚焦生活的美好與殘酷

重新定義“冒犯的藝術(shù)”

紀錄片的本質(zhì)是記錄真實，那在《趕集故事會》里什么才是真實？是“金槍魚大王”胡加國在介紹魚時滔滔不絕，在介紹自己時卻只說了一句“叫我胡大哥吧”，他是攤主們公認的費縣大集“李榮浩”，卻從未想過自己能因此出名，他說自己心比天高、能力不足，或許他曾經(jīng)也想去大城市打拼，無奈只能守著賣魚攤一輩子，所以在熱烈、熱情、熱切的經(jīng)營背后，只剩認命。賣搗魚刺的小胖，因為烹飪時的“花活”成了許多人的流量密碼，日復(fù)一日對著鏡頭“賣弄”讓他走紅也讓他疲憊不堪，他清楚吸引大家的不只是搗魚刺，也自嘲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，但他依舊會堅持下去，因為“他想把攤子做好，想讓家人過得更好?！?/span>

導(dǎo)演王圣志說，“很多人認為在集市里就應(yīng)該發(fā)生一些溫暖的、有煙火氣的、歲月靜好的故事，因為這個如世外桃源一般的空間就決定了這些故事可能發(fā)生，但不好意思，在我們的鏡頭下就是發(fā)生了這樣一些既美好又殘酷的故事?！奔o錄片就像這個時代最鋒利的一把刀，它把社會的表層劃開，讓我們走進生活的肌理中，去看那些被我們刻意忽略的事實?！囤s集故事會》也是如此，它將鏡頭聚焦于最普通、最平凡的人群，記錄普通人的喜怒哀樂與嬉笑怒罵，就像片子的英文名“Market’s Legends”那樣，它呈現(xiàn)的是發(fā)跡于普通生活中的一個個小傳奇，為了生存而堅持，頂著無奈去奮斗。

幽默只是《趕集故事會》的表象，更多人從中看到了生活的坎坷與困苦，這對于觀眾來說是一種“冒犯”嗎？導(dǎo)演王圣志坦言，“之所以會有這種‘冒犯感’，我想是因為生活的真相被戳破了。”生活有種種假象，人有種種面具，紀錄片若選擇了繼續(xù)遮蓋與扮演，那何以被稱作紀錄片呢。

直面不施藻飾的生活

找回人際交往的最初狀態(tài)

大集上偶遇的小男孩會大方評價羊湯有多么美味，素不相識的大叔會手把手教陌生人如何劃拳，賣蔥的大爺面對“貪婪”的試吃要求時毫不吝嗇，賣腰子的大姐會豪邁的為食客再送上滿滿一杯白酒……在《趕集故事會》的鏡頭下，我們不能僅用一句“質(zhì)樸”、一個“接地氣”來輕易概括大集，因為片子在帶領(lǐng)觀眾直面生活的同時，更試圖窺探其背后的人際交往，它在用一種狠心的影像語言描繪人與人之間最自然的相處，著名批評家陳培浩如此評價節(jié)目，“不是一般傳統(tǒng)意義上市集的故事記錄，而是互聯(lián)網(wǎng)時代的趕集體驗。這部片子是對時代的高度思考和情緒回應(yīng)，講出了后疫情時代反蝸居、反原子化的狀態(tài)，趕集，其實就是人與人去集市上相遇，甚至相愛?！?/span>

事實上，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，生活好像是開了倍速，手機上的社交軟件拉近了我們與世界的距離，卻讓有溫度、可觸摸的人際交往變得越來越少，慢慢的，人情味、煙火氣成為我們的剛需，趕集這種曾經(jīng)被潮流延期、既古老又原始的商業(yè)形態(tài)，開始走進年輕人的視野，在這里不需要面子與警戒心，釋放善意是拉近彼此距離的唯一條件，《趕集故事會》正是用一種類似說書的形式，在談笑間將一場場真實的遇見逐個呈現(xiàn)，讓這次“賽博趕集”能夠治愈年輕觀眾，用人與人之間的抱團溫度找回生活的初心。